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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美少女,解释,与邀约

第一章 美少女,解释,与邀约

第一章美少女,解释,与邀约

1.想对美少女图谋不轨时遇到了来自异世界的男主角

这里是一个喧闹的小酒馆,但是所有人都在吃煎饼。

彪形大汉把双脚抬在桌上,用猥亵的目光看着胸部丰满的女侍者。由于时值凯特尔之日,喀巴拉帝国上下流行在这一天胡吃海喝,往常就疲于应付的女侍者这时更是抖动**地在小酒馆各处餐桌前来回走动。彪形大汉仰靠在吱吱作响的木椅子上,转动脖子,翻着眼皮跟随着侍者秀汗微微的身姿。

“大哥,今晚我们不如再去一趟九点半俱乐部?”对面的小弟露出两只油光腻腻的眼睛淫笑着说。

彪形大汉歪着脖子,双手架在椅背上,挪挪满是污泥的靴子没有说话。

“喂,喂,你挡着大爷看女人啦。”彪形大汉朝站在身边的食客啐口水喊道。那人穿着一身粗麻短衫,肤色棕黑,浑身上下都是汗臭味,眼睛还娘娘腔地红肿着,是个老实巴交的大叔,双腿站着一动不动的,看上去像个新客,正在找可以入座的位子。

大叔有些不知所以地转过脑袋来,看了一眼彪形大汉,彪形大汉咧咧嘴冲大叔微笑了一下,大叔看见彪形大汉光秃秃的头顶那道随着咧嘴姿势而扭曲变形的触目惊心的伤疤,连忙低下头转过身,像只小穿山甲一样地缩到酒馆角落里去了。

“九点半么...”彪形大汉用舌头抵着上腔,来回游动着。

这时小酒馆的门被推开了,嘈杂中一阵呜辚辚的风铃声。彪形大汉朝门口瞥了一眼,先进来的是一个长着犬耳的亚人种,穿着女仆装,脸庞带着亚人种的娇小可爱,胸脯和裸露在空气中的大腿倒很丰腴。

亚人种拉着门,在她身后进来的是一个穿着奇装异服,身材羸弱的小鬼。他们在门口盆栽边的小桌子上落座。小鬼看上去像个外乡人,长着脖子好奇地看了看酒馆里正在吃披萨的食客。他对身边的亚里亚说,“虽然是酒馆,但是所有人都在吃...煎饼?啊、”

“是啊,这是我们这边的习俗,格雷大人家乡也有煎饼吗?”亚人种点点脑袋,一边抖动了一下毛茸茸的犬耳。

格雷看的有点出神,主要是对背对着煎饼招牌的亚里亚可爱的小脑袋,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低了下脑袋说:“啊啊,口味的话不能确定,但是外形很像啊。”

两人点了小酒馆里人气最高的杂粮煎饼就开始喝起侍者端上来的扎啤。“唔唔,名字也很像啊,杂粮,粗粮,鸡蛋...我果然还是在做梦吗?但是好像异世界有煎饼也并不是完全不能接受的吧...”格雷有点陷入轻微的自言自语。

“格雷大人?”

“啊啊,没什么。”格雷冲亚里亚摆了摆手,发现亚里亚的唇上沾了一层白沫。“亚里亚小姐。”格雷指了指自己的嘴唇,犬耳女仆察觉过来,满脸通红地埋下脑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也不是经常喝这个。”

格雷又摆起手来,“不不,亚里亚小姐不必道歉。”那真是十分可爱的模样,两人又陷入了嘈杂的沉默中。

大概过了三四分钟,两人有一口每一口地抿着乍浦,女侍者端着着两个杂粮煎饼外加几根大蒜前往他们的餐桌,彪形大汉伸手拦住了侍者的腰,然后收起脚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哈哈,我帮你拿给他们吧。”彪形大汉从侍者手里握过了盘子。

彪形大汉脸露微笑,“看那两人,到底在干些什么,摆手,羞红了脸,低头,沉默,啊啊,真是让人火大,这些家伙,就这样子在大庭广众下调情。”小弟在后面替彪形大汉拍了拍桌子,嘟嘟囔囔地跟上大哥的步伐。

“**族的小姐,这是你点的煎饼。”彪形大汉将餐盘丢到了地上,从上往下地俯视着那个长着犬耳的亚人种。

亚里亚被盘子摔到地上的声音有点吓着了,待到看见大汉的满脸横肉和明白过来他刚刚做的事情,脸庞刹那间变得苍白如白血病患者,但紧握着小拳头站了起来,“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彪形大汉瞥了一眼犬耳亚人种的胸脯,压着喉咙发出粗鲁的笑声,“请别太激动,我只是想起我曾经的一个犬人奴隶,我每天就是这样饲养她的,她那时可是很喜欢趴在我面前进食呢。”

“呀,不过,有一天她不辞而别了。我现在也并不是很喜欢看见**族的人趴在我面前进食就是了。只是现在我看见**族的人就会情不自禁地伤心起来,伤心到有点想随便破坏点东西,诶,**族小姐,你今晚不如来陪陪我,我们等一下要去别的酒馆吃煎饼,要是你能安慰安慰我,那就真是太好了。怎么样,很容易答应吧。”彪形大汉朝亚里亚伸出手去。

亚里亚只来得及用双手护住胸部往后退,这时早早地站了起来的格雷挡在了亚里亚的身前。彪形大汉一把抓住格雷的肩膀,“呦,小鬼,你是她的男朋友吗,想要英雄救美?”

格雷在大手之下咧了咧嘴,说道:“我只是看不惯你这样轻薄一个可爱的女士。”

“女士,呀呀,小鬼,你是哪来的白痴啊,亚人族的国家亚特兰底可是常年只能靠出口奴隶在大陆上维持外交的呀,他们这些低劣种族,哪有什么女士呀,都是一些狗啊,猫啊,小马驹之类的呀。”

格雷看了看亚里亚,亚里亚双肩颤抖地低着头,格雷用另一只手握住箍在肩膀上的手臂,直视着大汉说:“亚人族虽然积弱,但我不相信喀巴拉帝国的人会这样侮辱他们的友族和一个纯真无辜的少女,我不相信喀巴拉王都里生活着的都是这样恶心肮脏,没有丝毫廉耻的家伙。”

“对,光头佬,你太过分了。”早就被彪形大汉吵闹声惊动的客人里有人符合里起来,光头佬朝说话的方向看,是个戴着佩剑,背着盾牌的落魄冒险者。

“喀巴拉的败类。”一个握着短棍法扎的女法师饮干身前的扎啤开口。

“有人通知守卫了吗?我们通知守卫吧。”周围传来窃窃扰扰的嘀咕声。

又是众怒。

“呀,很好,很好。”光头佬笑了起来,“那么让我看看有廉耻,有礼貌的家伙的骨气吧,呐,在这个可爱的女士面前展示展示你的气魄吧,小鬼。”

“...展示气魄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可以抗住我一万拳,我就自己安慰自己,要是你表现好,我也可以向**小姐道歉。”彪形大汉盯着自己的拳头说。

“一万拳是几拳?”格雷问了个傻问题,实在是一般都只会说十拳,三招什么的吧?这个世界的计数与他的世界不同?

“一万拳就是一万拳呀。”彪形大汉露出牙齿,没等格雷反应过来,就把拳头捅入了他的腹部。

格雷的肠子里像突然出现了一块巨大的冰块,随后又痉挛着牵扯到脑沟里的痛觉蛔虫。他忍不住弯下身子,在此之前双目凸出,吐出一口胃液来,溅在彪形大汉身上。

“格雷大人!”亚里亚哭了起来,在后面抱住格雷。

“喂、喂?这才第一拳耶?话说没喊开始吧,算第一拳吗?嗯,各位?果然还是算他第一拳吧,毕竟他是个好人嘛,得对他宽容点。”

格雷面色青白地正想说点什么,彪形大汉瞥了瞥胸口的胃液,已经重新握好了拳头,“小子,小心啦,第二拳要来喽...”

“到此为止!”

随着一声清脆的娇喝,一道寒光劈向了彪形大汉。剑光来势凶猛,直奔彪形大汉的胸大肌,彪形大汉不得不朝后退了几步。

“崔希丝大人!”亚里亚抱着格雷,像上山砍柴的人捡到了十根救命稻草一样一边落泪,一边从目中闪现希望。

一个身穿狮子银铠,竖着一头细密矫直像是太阳条形码的金发,手握骑士剑,背负长枪的少女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小酒馆里。

“唔,亚里亚,这个彪形大汉似乎想为难你们吧。”金色秀发垂在碧蓝双瞳前的崔希丝女骑士站在大汉面前,看了看表情痛苦的格雷说。

“你是什么人,也想管大爷的事?”彪形大汉打量起眼前这个除了头盔,护肩护手一应俱全,一身作战打扮,像是刚出征归来的少女。

“如你所见,我是一名骑士,我现在只不过是要对着我曾经起过的骑士盟约行动,维护王都治安。”少女带着不染一丝尘埃的双眼直视着彪形大汉。

“大,大哥,她好像是佩雷格里尼家的人。”小弟在他身后颤抖着说,她的內甲上有蓝色的波浪条纹,裙甲也是蓝色打底,上面绣有金色郁金香。

结合少女的样貌,身姿绰绰如湖中心的桂树,面容精致如树巅的明月,金发蓝瞳,无疑她正是崔希丝·佩雷格里尼,王国的郁金香。——小弟这样对彪形大汉悄悄耳语。

“不是郁金香吗,为什么要说月桂呢,这让我想起绣球花。”

“大哥,你懂花?”

“不懂,不懂。”彪形大汉笑起来,这里真是有一个美丽的人儿,这就够了,“呀呀,佩雷格里尼小姐,不知你能否来安慰安慰我受伤的心呐。”

格雷用冰冷的目光注释了一下,胸口依然挂着黄水的彪形大汉,他站在酒馆的小吊灯下,脑门上的伤疤像只蜈蚣一样静静趴着,像一只节肢动物,无法理解它的行动轨迹,只能从它的身上发现充斥在它的形体里的狰狞凶横。

彪形大汉把手伸向他的小弟。

“喂,把斧头拿过来。”

“老大,这样就太像骑士小说了啦,对方可是佩雷格里尼家的小姐耶,而且是货真价实的骑士,你真的要像骑士小说里的恶棍一样去挑衅她吗?”

彪形大汉像在重组脸部地咂嘴,“啰嗦,我叫你拿你就拿来。”

小弟赶紧连蹦带跳地跑回原来的小酒桌抱着两柄漆黑的画有骷髅头的斧头回来。

“骷髅黑斧,你和斧头帮是什么关系?”崔希丝双目微凝,俏脸上露出严肃的表情。

大汉像变了个人似的冷笑起来,“哼哼,现在知道怕了吧,老子是东方幻想乡的人,出自斧头帮。”

周围人一听东方幻想乡和斧头帮的名号,不由都倒吸一口凉气,这导致小酒馆好像突然变成了一只巨人鼻子一样,酒馆里的顾客是鼻孔里的鼻毛,扎啤,粘液,污渍,呀,真是有够恶心,只有格雷在一片恶心之中脸色奇怪地看着彪形大汉。

崔希丝面色凝重,但也很镇定,“哦,你真的是幻想乡的人吗,我的心愿就是加入圣殿骑士,获得骑士的最高荣耀,扫平混乱无序的东方。”

“喂喂,老子可是幻想乡的人,老子手里可有斧头。”由大爷改为老子自称的老子爱好大汉又强调了一下。

“我已经说过了,我的心愿就是扫平幻想乡,如果幻想乡的人都像你这么愚蠢,敢于在喀巴拉的王都明目张胆地自报身份,那也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少女已经轻轻地提起原来拄在地上的骑士剑。

“啧啧,好呀,你竟然敢对斧头帮的人动手,那就别怪大爷辣手摧花了,桀桀...”彪形大汉举起双斧朝崔希丝扑了上去。

“到此为止!”

小弟在后面大喊了一声,可是众人看了他一眼,崔希丝已经挥剑迎上了大汉的双斧,并一个后退上挑,把大汉的两条胳膊像木偶一样挑飞到高处,尔后右脚一步踏出,踩在酒馆的地板上发出陨铁落地的声响,骑士剑竖劈而下,就要把彪形大汉从中间劈开。

剑刃悬颈,血迹丝丝蔓延而来。

“啊呀呀,肚子好疼,肚子好疼。”大汉拼尽全力一个侧滚撞到酒馆的横墙上,然后捂着脑袋叫起来,小弟已经偷偷摸摸地朝彪形大汉那摸过去。“啊呀呀,突然肚子疼,只剩这个了,肚子好疼。”

小酒馆里的人都有点不知所以地看着大汉,大汉一只手仍然捂着头,一只手从地上撑起来,“你们给我等着,大爷会回来找你们的。”

随着彪形大汉和小弟一溜烟逃跑,格雷有些面色古怪地躺在地上的两柄斧头,那家伙,该不会有点精神分裂吧?之前那样扭曲变态的模样,突然又像个小丑一样肚子疼捂脑袋地逃跑了。格雷又看了看地上糊成一团的煎饼。

“他...”

“应该只是装腔作势的人而已。不过这件事情守卫们必然会调查的,那人真是太愚蠢了,在喀巴拉王都承认自己是东方幻想乡的人,即使是斧头帮,还想全身而退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崔希丝收回骑士剑,静静地望向小酒馆的门外,在格雷的古怪脸色中说道,“王都很久没有出现自称来自东方幻想乡的人了。”

1.2 日常的解释

阴暗的角落,老鼠们正在准备搬家,天空有点要下起微雨,它们吱吱吱地引颈相望,有点像在小巷入口出木木呆呆的夜枭转动的羽毛和蓬松绒胸脯。

两团黑影避入垃圾散乱的老鼠家园,在一些骚乱中扶着墙壁,在下水管边上落座。他们大大地喘出一口气,呼入不远处垃圾堆里苍蝇们翱翔中的腐烂臭味。

从街道处传来一缕缕渐渐靠近的手风琴声,一个有着淡黄色波浪头留着络腮胡的流浪艺人沉吟浅唱地从小巷口探进身子来,过了一会儿看到一个身材彪壮的大汉和一个三角眼戴耳环的小混混坐在角落,就又提着手风琴从巷口退出去。

彪形大汉捅捅身旁的小弟,把目光投向小巷上方的夜云。

小弟转过身来,他们在垃圾堆的斜对面,在一堆用破布盖着的木材的边上。过了一会儿彪形大汉说:“给我买点魔力水回来。”

“这里让我想起森林。”

那是一条树荫下的小涧,零星倒下的树木枝干浸泡在那些水釜里,彪形大汉许久没有置身在那些蚂蚁堆和灌木叶之中。再没有哥布林在那些位置生吞史莱姆,没有绿色皮肤的蓝色舞蹈。

“大哥你等我一下。”

小弟从巷口钻出去,彪形大汉扯住自己的胡子,这是他两年来又一次地清醒过来。今夜神又让他复苏过来,祂到底想干些什么呢。

当他在末世的避难所里整日进行排列组合的观看,也就是《托拉》建筑师不断用拖拉机搬运房子成为石块的日子里,他心心念念进行地是拒绝避难所对他的温柔对待,采取看似冷静,实则激烈的思考方式来过快消耗自己。

尽管他那时只是那个避难所里的最后一员,但归根到底,也许神认为人不到最后一刻不该放弃自己,而他也正因为在自己缺乏愉悦的某个失眠夜晚设想神是否这样想给自己带来了如何的影响,发觉了自己正处在无处可立的漩涡中。推他入漩涡,或者说告明噩耗的不幸使者,正是他往日的平衡,在牺牲一切,取得速度时,令旁人头晕脑转,而他却希望成为脱衣舞娘恣意放纵,而内心壮烈如雪山的沉迷状态。沉迷状态在头疼眼酸的末端向他展示了,它并不是该有的过程。

回望带给他的结局是他永远不该回望。他只能像个弓箭手潜伏在芦苇之下,等着敌机经过,对天空展开盲目进攻。或者像个没有嗅觉的大叔和同类挤在一起,等着特洛伊陷入醉酒,对纵火展开盲目的崇拜。

但他不是这样的人。

也许不是。

这是他难过的地方。也许他不在避难所里会稍微好一点,但彼时世界本身都自顾不暇了,他也实在无法把避难所给一个人心灵带来的沉重负担与明目张胆的放纵暗示的情况作为一种借口推卸给沉默不语的世界。

一切的错误也许仅仅在于他太不愿认输,如果他的周围有其他人,有肯以自身的温暖来引诱他的人,不,事到终了,他在走直线的时候,是不愿再去跳舞的了。他又回忆了一下过往,两年没醒,也许精神已经发生了某种嬗变也未可知。

那时的确切情况应该是,他那时在避难所里犹豫了很久,到最后整天只和神打交道,因为总好过整天与自己打交道,由于神,他想到了其他人,要是其他地方还有许多人口存活着,他们最终战胜了时间——也许他们最终发现时间并不存在,他们一边高声宣布一个又一个灿烂光辉的魔法咒语,一边从外面拆掉避难所,他们就会嘲笑他是个落伍的怪人,整天在想一个无需讨论的神。这时他就该对他们摆出不同的姿态,以显示自己并不是全在他们的掌握之中,那么无知,那么虚弱,只会沉溺于一潭死水的思考之中。他不会向他们显示一口潭子的深度,因为那样只会让他们嚷起桃花潭。他会和他们解释神位的沦丧,新正统神学的兴起,与此毗邻神的王冠的褪色丢失,变成一小块生日蛋糕,还有种族性的磨灭乃是种族性不可磨灭的明证,思考对行动的拒绝既是它内我化的觉醒同时也是它自我毁灭的外露,诸如此类。宽度就等于深度,他太想让别人看这口潭子的深度了。

如果还有其他避难所的人肯上网打发时间,他就不用拿着一张满是尘埃的报纸从避难所中难出来。

想到这里,彪形大汉举起拳头往自己的脑袋砸去,他断定自己只是在脑子里对神讨好。这很好,神不想让他认输,瞧瞧祂做的事情。

彪形大汉朝小巷里的老鼠吹口哨。那一天他出去见到了成片的断壁残垣,荒凉中自有一股古朴美感,比他在避难所里设想过的场景画面要远离火星无数,它更像是在降雨的巫术,然而他在避难所里早已鼓舞镇压过自己,那么只有一个问题,预期超过自己预期的画面是否会在面对扑面而来不讲礼貌的一切信息时发挥作用。

就像避难所墙壁上无数的前辈们的遗言,不过如此,这是他在墙壁上看过最多的留言了,他们几乎都要说“生而为人,与我无关”了,吃泡面叉子断了,不过如此,火灾烧了拆迁房,不过如此,进电梯警报铃响了,不过如此,净化自我时房间门被打开了,不过如此,现在他要念动这个咒语了,“巴拉巴拉,巴拉巴拉,不过如此。”

他一边感受着肾上腺素的大量分泌——他没有为了一个轻而易举的镇定,而在避难所里通宵熬夜,使自己在身体上变得麻木不仁——一边举着报纸小心翼翼地躲过漂浮在空气中的子弹,凭借妄想找寻着可供一跳的悬崖。

大概就在避难所的掩体后方吧,就有一条窄窄的裂缝,原来避难所一直处于悬崖边,他站在土堆上方的时候还可以在裂缝里看见从山壁里凸出一小节的避难所尾巴。也许这只是星球后来出现的裂痕,根据避难所简介,避难所是处于一大片平原里的。

周围的子弹要开始移动了。他想着自己投入裂缝其中,虚无的风和黑暗涌向他的脑后的运动感,他已经好久没有运动了,残缺的太阳照在他的头上,幸亏大地与太阳的距离缩短了,他才得以用肉眼感知到太阳的边缘在渐渐破碎,像是一块苏化饼干在渐渐抽出包装壳。但是他把自己推下了悬崖,就在他想象着这颗星球由平坦变成沟壑遍布的小铁球还没完全,也许正越过红海,而他对于人生的思考也还在组词的时候,他纵身一跃,然后紧闭双眼,捂住耳朵,努力装作站在原地。

这正是诅咒的开始,他为什么要在跳崖的时候,仍然执着于分离呢,他明明没有珍贵的遗言可想,然而却非要在自己心中端出一份“阻止人类赴死的,是排场”这样的伤感菜肴,然后在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的时候毫无预兆地一脚把自己踹入悬崖,他为什么在最后要那么粗鲁?

只是为了显示他的战胜?只是出于无法避免的心理。他想行使神权,尽管他在避难所里一度认为是自己拒绝了成为神,那是一小段他患上高烧时的想法了。他现在是被日复一日地困境击溃,失去了除了行动以外积累的意义,他只剩下行动没有尝试,那个他在半路的思考里否定掉的东西,捡起自己的失败,反正只是在避难所之中,承认失败与自己的畸形并不是如何困难的事情,他现在要去见见死,不,其实也并不是想去见见死,而是想更轻松一点,被什么东西收去他的全部,一次性的,好让他不必对着自己不能确定自己到底拥有什么,正如不必看到自己由于不能确定以后会犯怎样的蠢事的懦弱而冷笑。是彻底抹消,还是停在原地,这是一场帅气的赌博。投身之时还可以挥手披上披风。

可笑的是,赌博需要一个人来揭示结果。

作为转盘上圆圈的另一边,总会有一只手出现,停住转盘,无论是吸引孤独的万有引力还是坐在彩虹上梳胡子的神,总该会有一个家伙来到你的面前,你想叫祂什么就叫祂什么吧。但还是需要注意,你的称呼会使事实发生本质上的转变。

神终于对他残忍了起来,他曾短暂地思考过一些关于残忍的事,他的思考习惯是把一切都混为一谈,残忍就等于灵魂,就等于逻辑,就等于种属,就等于玩笑,可以明白,他是一个习惯只和自己交流的人。他曾曲曲折折,弯弯绕绕回到原地以为沉默是最大的残忍,正如善良与邪恶,而今他又方才明白,再倒退几步,直接与神对话,身上全是神的痕迹才是最为难捱的一件事。

“哈喽,你好。”神戴着墨镜,对着正在坠向万有引力的家伙说。那是个不大不小的裂缝,根据自由落体运动,即使裂缝有一万米的深度,那么留给神的时间也只有五分多钟,唔,那么祂用三十几秒来微笑沉默也是很节俭的喽?这一万多年来,祂这样自由的行动总令祂觉得愉悦。

汗臭味从小巷里升向高空,没有形状,不可观摩,但也许在神的眼睛里,那些蒸发物就像炊烟袅袅一样也说不定,他对神的了解即使到现在也只有这些设想,没有进步。那时他避无可避地在一片黑暗中看见神的模样,“你也想保持沉默?”神举着切割机和烙铁,就是那种在切割机前端还有烙铁用耳机线捆绑着的那种刑具,时尚与古朴的结合。

他一边感觉没有发力点,在空中发热,抖动唇颊,一边说:“不,不,我只是一个不信神的小家伙。”每天在物质生活中纸醉金迷,对社会的贡献少到触目惊心——所以神来对他改造一二,不是更好的一件事吗?他开始给自己编造历史,不,岂能说编造,他就是这么想的。

神对他露出牙齿,一丝亲切隐藏在墨镜之下,“那真是太好了,我正想好好改造你,”神明给他祝福,祂轻轻地吻了他的身体,“的身体。至于你的灵魂,我想无需祝福,你习惯负罪,并不为己知的沾沾自喜不是吗?”

神拍了拍他的肩膀,停留在原地,也许在渐渐缩小的一线天里缓缓上升,他来得及看见神的粗脖子,白袍下的胸膛,光着的猿类脚掌。他在缓缓下沉,不过速度应该很快。

等他落地,站在小溪山谷的溪边,裸露自身久服魔力水粉塑造的满身横肉时,他有点开始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当大汉一生短暂的记忆像是一小块海绵吸入他的疑惑时,他开始恍惚刚刚见到的神是否只是一个妄想。在他疲倦的时候,全身血液像被抽走的时候,他被天空中的以太和尘埃击穿,变得头脑混乱。

他是一直就站在这里吗?

彪形大汉看了看自己两个裸露在阳光下的**,抬头上面是晴朗的蓝天和宛若在缓缓塌陷城堡的白云,他原先满是血迹的短衫已经浆洗干净并握在手里变得干燥。

不,他是从一个裂缝里坠落到这里的,他努力使自己不被莫名其妙出现在意识里的一些混乱信息打断他确信现状的状况。神到底想对他干些什么?那时他抬起手,的确抬起了大汉的手,周围满是生命的气息,他按照大汉头脑中的印象和呼叫朝家走去。

在他经过满是苔藓的水中石,车辘新鲜印记的黄土径,石头堆集的野外教堂,随风摇曳的小白花,切切实实地走在夏季的热度中的时候,他都有些要遗忘了曾经设定过的遇到任何事情都保持冷静,像块金属一样的自我条约。

他那时想变得冷酷一点,面对自己身上的血肉感保持镇定,那是和他拥有的记忆里截然不同的感知。可是在他想要镇定自己的时候,他一直忽略的,在朝大汉家走时他压根没有想过怎么抬腿,怎么看周围的风景,怎么呼吸的这些个动作中的暗示终于变成了一种事实情况的佐证。

有三三两两的人在小桥对岸嬉戏玩耍。他正在通过石块小桥,看到一个小孩以奶声奶气的方式向妈妈撒娇,他从内心涌起对人类果然如风干到避难所书籍里的无知,在他对儿童与成人相同的单纯狡猾进行一番揶揄后,他朝桥下正在举起钓鱼竿的一个大伯吐了口水。毫无疑问,那是故意的,只可惜由于距离没有吐到。

可是,吐口水仅仅是他闪过脑海的一个连悲愤都称不上,也许只是习惯性的抗拒想法,只是一个小孩子式的粗鲁想法,他是不会把它付诸行动的,因为如果总是放纵自己一闪而过的想法,那样会太疲累,但是他做了,而且他的感觉还是自己操控着身体。他的确感知到了身体里的其他一些可以称之为思维的东西,但,对,就像思维,运用逻辑进行判断,但是不能将他作为一种能主宰,决定权虽然由逻辑运行,但是身体本能或者说隐藏起来的价值观(不论你如何剖析还是嘲讽他)会阻止他,可是他刚刚吐口水的想法到底是出于逻辑还是出于本能?

无法划分,是概念工具的问题。

但是他继续抱着不算糟糕,也不算特别平静的心情走向家里。心情?心脏?但是他抓不住事情的核心,他的身体还在行动。就在小桥对岸,王城的郊区末端,就是他的家。他一脚踹门进去,里面是一片搜捕过后的狼藉。

他坐在床上,开始将注意力从身体中剥离出来,放到自己模拟的一个虚无身体上。他现在要分别自己是否是得了什么热病,刚刚幻想了一系列末日避难所之类的名词。还是神在拍他肩膀的时候,搞混了他大脑中的某些东西。(这里指虚拟的大脑,因为他现在不接受大汉的身体)

首先是行动上的怪异感,普通的呼吸行走,他没怎么在意,所以并没发现什么问题,但是刚刚吐口水的举止实在是有点怪,就像身为国王说了一句想要吃到鲜美的肉而被人在眼前展现杀子献食的场景。

他与大汉的肉体存在某种裂缝,这是理所当然的,但是这裂缝体现了一种联系,因为他恰恰在裂缝中看到了自己与肉体的联系,他有记忆以来一直存在在想法不起眼角落作为善良或者灰色地带的对一切的不认可切实地化作了一种行动。这种想法的弱势一角和现实的融合,或者说虚胖的冰山底基借助阿基米德的石膏做支点浮上海平面像钻石一样bilingbiling的场景,给了他一种觉念脱离现实的强烈感观。

他出于感觉以及习惯,以及记忆中神的微笑,怀疑起自己是一段精神分裂的精神,如果他是精神分裂的话,他应该有很多邻居,这是个比喻,人有成千上万个灵魂,不过也许他本身就是五万五千个灵魂的混合体,而大汉的大脑则是另外的十五个灵魂混合。这也说不准。

他站立着头顶向天的时候,哪怕是现在坐在床上都给他一种否认自身的身体反馈,这和他在末日避难所里坐着或者站着的时候的身体反馈完全不同(如果他的确来自末日避难所的话),那时他压根没有反馈的感觉,身体和他是一体的,尽管现在也是一体,但多了一种流程感。

如果他是精神分裂的产物,他试图向大汉的正统思维传递信息,但没有任何回应,也许他只是在装作没有任何回应,因为他就是大汉。对精神分裂的猜测也许会塑造出真正的精神分裂。这可能是导致了他在那件事情之后陷入沉睡的原因也说不定。

不过一开始他最关切的无法确定的问题是,是神往他的头脑里塞入了一个妄想,还是神给了他一个新的身体?

简化处理,假设他是他的话,再假设大汉不是他的话,不,大汉不是他的假设成立的机会很小,那么假设大汉是另一种由神而制造出来的他的话,喂,等等,该不会祂就是神吧?这种妄想有过,彪形大汉甚至还想过他就是故事叙述者。但是他现在需要添加到假设里的并没有这条。他是他,他是大汉,但是他的行动会出于其过往时光所积累起来的一切自负与悲伤影响到思想里对万物的暴戾。行动的发生没有开关。就像在汽车里痛苦,由于路怒症发作去砸别人的车,结果被别人用车撵的满街跑的路怒症退去后的司机回忆路怒症的陌生时的感触一样。

如果他没有陷入沉睡的话,或者说封闭自己的————的时候,那真是很好的解释,可是,第一,虽然他曾夜以继日地生活在末日避难所里,但他对过往自己的感知就那么薄弱吗?会这样轻易地感知到往昔的混乱,与神的强大相对的一种解释自然是他的新生。不不,这点还是不必考虑了,彪形大汉掐住自己的下巴,他不在乎这之中的区别。第二,今夜他看到神的声音,觉察到神可能端着酒杯,像庆祝舞会上夫人们的青春永驻而露出微笑一样,轻声地用装腔作势的语言揶揄他:“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了。”

是的,那个家伙,亚人种女仆边上的那个家伙出现过在避难所的历史资料里,就是因为那个开后宫的可恨家伙,他们的世界才会迎来终结,他才不得不躲到避难所里。不过他明白了,主策十有八九十是神,神在等待他展开行动。

因为神早已预料到,他的行动模式在影响他的头脑,他渐渐地习惯了那种放纵思想里的骄纵面的生活,因为他本来在头脑中也是接受这种行为的,尤其在别人反对这种行为,而他还自己劝诫自己反对永远不是一个属于自身的态度时。他渐渐对他人的伤害漠不关心,不,在这之前,他只看到了别人让他难以忍受的地方,他对他人的宽容消失了,因为他对自己过度宽容,宽容不是一种必需品。

他已经按照神所希望的,(有什么是祂不希望的?)封闭判断,而只是任由自己泄露出来的精神支配身体的行动。现在加工传送带又运动起来。神会来指教他的,彪形大汉在小巷里把脑袋贴死在墙壁上,好像有一只手按着他的脑袋。他露出微笑,主要是笑自己在行为放纵之后,就开始探究脑袋里的事情,也许这才是他又一次看起自己脑袋的原因。

“大,大哥,你要的魔力水我买回来了。”小弟从小巷那边走过来,出现在彪形大汉的侧脸。“那,那个,还有两位大人也想见见大哥......”

“呦,听说你出自东方幻想乡?”一阵拖腔的声音,小弟身后的一小片影子里走出两个身穿黑色尖顶长袍,胸前印着鲜红如血的FFF字样的神秘人物。

1.3 怪人总会收到怪邀约

彪形大汉从地上站起来,双手空握,肩膀前倾,摆出格斗家的姿态。

“你们是什么人?”彪形大汉压着眉毛,眼珠上挑地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在夜色中依然白的异常,拥有像是终日洗澡的不死族外皮一样肤色的神秘人士。

在尖顶帽的覆盖之下,只是依稀可以看出他们拥有一头水银一样的白发,双目是诡异的一红一蓝,面目有些模糊,但是应该是两张帅气的脸庞。

“哦,肌肉和呼吸的律动都很有战斗经验的样子呢。”

神秘人士笑了起来,浑身燃烧一起一股蓝色的火焰,那是象征地狱与亡灵的颜色,是出自异教魔法的颜色。

其中一个神秘人的纤细手指像壁虎的脚掌一样大幅度地撑开,手掌放在自己胸前的“FFF”标志上,“如你所见......”

也许他想说点什么震惊世人的组织来历,诸如拥有七位魔王,七位勇者的终焉之城;足以毁灭大陆的禁忌魔导会;被八千万少女拥戴,数十亿少年羡慕的独角兽之家。但是他被他的同伴打断了,就是那个在上文拖长音的家伙。

“走近一看你一点也不像东方幻想乡的人嘛,浑身上下都没有野兽的痕迹,呐,”他——另一个神秘人士突然伸长脖子,脖颈跨越两米有余,一张即便模糊也能觉察到妖异俊俏感的脸孔挂在彪形大汉眼前,“该不会你在说谎吧。而且我在东征的时候没有见到过你啊。”

他在心里说,那些都是印刻在他们灵魂里的面孔。他们曾经作为天选之子,接受王国与神的旨意,对那些人,那个地方,进行了炼狱般的毁灭。现如今却是这样的冒牌货们枉借......

“喂,你干嘛打断我啊。”长脖子神秘人边上的蜥蜴神秘人突然一把抓住正在回首过去,在记忆里抚摸自己脊骨宛如抚摸体内刀刃的长脖子神秘人的脖子,这导致长脖子神秘人呛出一口迷之液体来。小弟看到这骇人的不符合人体基础知识的场景,早已双腿发软,瘫坐在肮脏的地面瑟瑟发抖。

“我不是正在介绍身份吗,随便打断别人的发言很不礼貌你不知道吗。”蜥蜴神秘人一边拉脖子一边语气僵硬地发问。

半晌,脑袋回到肩膀上 ,长脖子神秘人用双手固定住下巴,转了好一会儿脖子,然后开口,“可是,似乎是我先提问的吧...”

“是这样吗?”

“是这样吧,就在进小巷的时候,”神秘人开始绘声绘色地模仿起方才两人从小弟身后冒出来时自己的腔调,“‘呦,听说你出自东方幻想乡?’然后你看,我说‘走近一看......’”

“哦,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吗,”蜥蜴神秘人别过脑袋,“为什么我看不出来啊。我只知道问别人问题之前,应该先自报家门。”

这些家伙,这样地对话,他们也喜欢伪装吗?但是不会觉得太幼稚吗?可是人就是这样的,沉迷其中又有什么问题,他不也是其中一员吗?看他现在的思考语气。可是这样,就可以了,听凭他们的发展吧,苦行僧的三大法宝,不是忍耐,等待,思考吗?他或多或少有点想成为一个苦行僧一样执着的角色,可是苦行僧是出于愤世嫉俗的憎恨(出于对他们佛陀国家里高僧的憎恨)而他,他想干点什么,不,这要看他们想干点什么。

“喂,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想干什么?”彪形大汉紧绷着身子,朝他们喊道,但内心涌起的却是阵阵窃喜,真可悲,他为了这些伪装也感到喜不自禁了。

“嗯?吭...”蜥蜴神秘人看了看身边的同伴,同伴的一只手还在拧脖子,另一只手对他做了悉听尊便的手势。

“哼,真是愚蠢的家伙。”蜥蜴神秘人先发定调言论,“难道你看到我胸前这硕大的‘FFF’还没有醒悟过来吗?”蜥蜴神秘人又把手立在胸前,“啊,真是迟钝的家伙,好吧,那就抱着无知来聆听我们的伟大圣名吧,没有错,我们就是喀巴拉的沉默守护者,整个大陆的洁净之物,由神创造的FFF审判团的成员之一。”

“可是,FFF团的标志不应该是红色火焰吗?象征着焚尽一切的红莲之火。”在蜥蜴神秘人陶醉于彪形大汉听到由神创造的FFF审判团的成员时瞳孔放大流露出来的游移与吃惊时,瘫坐在地上的小弟下意识的开口,毕竟FFF审判团曾经还是整个喀巴拉王国的传说。

“无知之人!”蜥蜴神秘人突然转过身来举着手大喊,手里一瞬间凝结出了数十圈满是繁杂魔纹的魔法阵,整个小巷都被照亮了,他的袍子上也突然变得拉风的劈啪作响,刚刚小弟的话似乎触及到了他的某块逆鳞。

他举着魔法阵就要向小弟轰炸,但是突然双手握拳,那些个五颜六色的魔法阵一瞬间像镜片一样破碎,尔后符文淹没在空间的波纹里。

他垂下手臂,眯起眼睛和善地露出微笑,“所以说呀,这个世界需要改变,从根本上的。这位,王国的淳朴傻瓜阁下,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喀巴拉学园的里学生会吗?”

在小弟下意识地想要摇头而又冷汗涔涔地止住不听话的脖子之前,蜥蜴神秘人人已经不可打断的继续说了下去,“没错,就是喀巴拉学园里面专门负责惩罚男同学的由三位美丽的学姐组成的大尺度里学生会。我没有说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吧?”

蜥蜴神秘人转过脑袋看了一眼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就像准备在FFF团的神圣袍子下在头上戴上黑色棉袜头罩,然后开始抽雪茄的同伴,又转回来继续说,“万物皆有对立面,即使是中界裁决所也有对立面,那我们存在不也合情合理吗,过去的‘FFF审判团’与现在的‘FFF审判团’,被欺骗的愤怒之焰,与复仇归来的蓝色之火,这不是很自然合理和必然的事情吗?”

长脖子神秘人已经点上王都雪茄,在小巷里吞云吐雾,这和他年轻的相貌组合起来还是有些怪异,他吸了几口,用手摘下雪茄,“好了,不用向他们解释那么多,没有解释的责任。”

“哼——可是他们也没有责任配合我们的行动啰。”蜥蜴君已经转回身来,面向彪形大汉,双手深入空中,不知如何地打开了一道空间裂缝,取出一副手套开始套起来。

“他们可以选择不配合,但我们有为他们打开地狱之门的能力。”长脖子君又开始抽雪茄,并靠到了小巷潮湿的墙壁上。“开始吧,希望依旧灵验。”

这时彪形大汉在闷热的天气里正止不住地从额头淌下一颗又一颗豆粒(汗珠),由于酒馆里他被一个柔弱的小姑娘打败的经历,他确信此刻肯定也不是这两个神秘人士的对手,他要等待机会。而蜥蜴君已经在苍白的手上套好了一副闪着流光的乌金手套,微笑着说,“你真是个粗鲁的坏人耶。”

黑影闪过,小巷的地面碎出一些石沫,蜥蜴神秘人出现在了彪形大汉的身后,一只黑色的手掌已经向大汉的脑袋落去。

在他开始行动之时,彪形大汉只来得及看见他身影消失,但突然涌现在小巷里的不可遏制的杀意让大汉不由自主地全身发冷,他的身体自发地采取了行动,他本能地缩着脖子肩膀,朝前面像个仓鼠一样滚去。

这样正好落入了蜥蜴君原来脚踩地面留下的魔法阵,一连串荆棘从地面疯狂窜出,把大汉绑了个结结实实。

锐利的尖刺划破大汉身上的衣服,刺进大汉的皮肤。蜥蜴君脸带微笑的出现在彪形大汉身前。“唔唔,啊,你们想做些什么,啊。”由于吃痛,大汉忍不住地惨叫了几声,内心倒没有镇定的愉悦,因为痛感也能传递到他的思维里。

蜥蜴君扯了扯大汉身上的荆棘,这导致其中一些荆棘又更深地刺入了大汉的体内,不过这次大汉的痛叫比较理智,他已经有点习惯了,所以只是应景叫几声。“请安心。”蜥蜴君宽慰大汉,“荆棘只是起固定一下你的身体的作用,毕竟等一下你可能会感觉到一些疼痛,毕竟那是因人而异的事情。”

蓝色的火焰从蜥蜴君的手中冒出,蜥蜴君把手插入了彪形大汉的胸膛,唔,心脏部位。

大汉全身一阵克制不住的抽搐,在荆棘里抖动,但喉咙已经被蜥蜴君的魔法封住,所以小巷里没有冒出什么惨绝人寰的尖叫。

“唔,心脏里没有异质,是这个世界的原著民。血液也很正常。”蜥蜴君一边保持火焰在彪形大汉的心脏燃烧,握住那个扑通扑通跳的东西,一边歪着脑袋感知反馈回来的信息,“身体里只有基础的大地元素,没有其他什么特别的元素,骨骼也没有特异的强化。”

过了大概五六分钟,蜥蜴君从彪形大汉的胸膛抽出手来,“就物理层次上来说,是个完完全全的普通人呀。”

荆棘魔法已经解除,大汉血淋淋的身体从空中朝地面砸去,原来瘫坐在地上的小弟,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从地上站了起来,两三步冲到彪形大汉身体边,用手臂抱住了彪形大汉,并将自己满是杀意的双眼深深地埋着。

“那么难道这个小弟才是主角吗?”靠在墙壁的长脖子君站直了身体,看向肩膀颤抖的小弟和一动不动的彪形大汉。“洛伦扎的寓言总不会出错吧。”

蜥蜴君耸耸肩,已经开始摘手套,“我只是说物理层次嘛,喂,别装了。”他朝着彪形大汉的尸体喊。

“总之我叫丽渣德,他叫朗·内克,作为同伴欢迎你加入我们。”蜥蜴君走到了无呼吸的彪形大汉身旁,在不知所措的小弟边上,握住彪形大汉的双手晃动了几下,以示结交。

“唔,他似乎只是一具单纯的尸体了。”过了许久,彪形大汉被蜥蜴君握住的手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于是名叫朗·内克的长脖子君开口道。

“不,别再装了。”丽渣德前一句是对着彪形大汉的尸体说的,后来则转过来看着朗·内克,“他的阵营是我们这边的。他身上有地狱的意志。”

朗·内克一边凝视着丽渣德,一边请他继续。“你知道,所有被我抚摸心脏的人意识都会或多或少地有一些流入这个血液中转站中,但他却一点没有,或者说以我多年经验的感知来说,连趋势、预兆都没有,我们知道,我们当初被发现时是怎样的情况,那是地狱生物的特征。”

“那么他什么时候会清醒过来呢?”

“理论上,唔,他现在应该就是清醒的。”

地狱?神又在显示祂的力量,祂宽容一切,因为祂法力无边。

“桀桀,本大爷是来自地狱的恶魔,桀桀,你们是来做本大爷的奴仆的吗?”

他在丽渣德和朗·内克都准备杀了小弟,把两人的尸体处理一二离开小巷的时候,大笑着从小弟的怀抱中站起来,浑身血淋淋地,嘴角像只野猪耷拉着哈子。

不,他不该这样醒过来,稍微克服一下身体还是能做到的,在火焰燃烧他的心脏时,他与身体的联系发生了一些改变,他的邪念对身体的影响似乎有些减少。但是他必须让自己变得粗鲁才能醒来,他看到了那个戴墨镜微笑的家伙。“粗鲁会给你复活的力量”祂要他遵循行动模式。

这不仅仅是粗鲁的问题,粗鲁只是一个象征词,祂要的是他对分离的认输,祂任由那些火焰改变他的身体,但是想要得到改变的结果,那么就得下跪。而且毫无疑问,这是开端一角,神会把他推到一系列的事情之中,因为他现在自己就想投身一系列的行动之中,而在行动之中,毫无疑问,下跪又会带给他力量。和这个世界和解,和神和解,请下跪吧。

好吧,他选择下跪。

“桀桀,本大爷是来自地狱的恶魔,桀桀,你们是来做本大爷的奴仆的吗?”

彪形大汉发出丧心病狂的大笑,在丽渣德和朗·内克的眼前复活。

“你被地狱主宰操控着吧?放心,这是很正常的事。”丽渣德阳光灿烂的样子。“所谓的地狱啊,里面生活着的都是一堆不肯承认现实的人,谁不肯承认现实,不肯被神拥抱,谁就得待在地狱里。一开始借助地狱主宰力量复活的人总是这样的。只是,偶尔地狱里的人也想以自己的方式努力努力,不是吗?”

朗·内克也露出微笑,“努力做些地狱和神做不到的事。”

“现在,欢迎你加入FFF审判团。我们这就开始给你进行入会仪式吧?”

“臀部?”朗·内克向丽渣德发问。

“不用亲吻。”丽渣德露出诡异的微笑,双手伸向空中,从次元裂缝里取出一把浑身漆黑,斧面画有骷髅头的斧子,那是彪形大汉遗落在小酒馆里的斧头。

“斧头?”——在彪形大汉还不及发出这样的疑问时,丽渣德微笑的脸孔里,面目开始渐渐扭曲,渐渐的在尖顶帽下出现一张清晰的面孔,那是一张肤色棕黑,五官看上去老实巴交的脸,那是曾在小酒馆里被彪形大汉吐口水的受气包农民的脸。

“斧头吗,这里也还有一把呦。”在彪形大汉扩张的瞳孔之下,朗·内克也从裂缝里取出一把斧头,黑面,骷髅头,遗失在小酒馆之中。他的面孔也渐渐改变,变成迟钝无神的小酒馆农民。

“——你们......”

“再次欢迎你,我们的兄弟,加入FFF审判团,今夜命运的齿轮终于又运转了一刻。拿走斧子,去做我们该做的审判。”

彪形大汉在小弟既不解又惶恐的注视下,脸上第一次绽放了真正符合心意的,扭曲而又充斥着某种生命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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